目录
名人足迹 Celebrity stories
书香门第的叛逆子 农民运动的带头人——刘廷波
(发布日期:2016-03-23    浏览量0 )

刘廷波,字木深,广东海丰人,生于1909年(清朝宣统元年),于1928年当上广东陆丰县苏维埃政府的县长,虽然在其故乡公平镇,至今流传着刘廷波县长的传说,但是2010年距离1928年,已经整整82个春秋了,历史的年轮渐行渐远,刘廷波的生平真相,淹没在漫漫的历史的长河中,逐渐被世人所淡忘,于是笔者走访了海丰公平和陆丰东海等地的耆老,试图还原刘廷波的生平事迹。

刘廷波幼年出生在海丰县公平墟新厝一户地主人家,父亲认定他长大是朝廷的栋梁,就取名为廷波,其家庭在他出世的三、四代前就已经发迹,祖辈们早就考取功名,进入仕途光耀门庭了,他的曾祖父刘政喜,字诏文,是国子监生,号称成均进士;祖父刘华丽,字元章,号金水,例授贡生,候选儒学训导;其父刘尧羲虽然从事米业生意,也是秀才出身,母亲蔡氏是公平墟太平围蔡姓人家的大家闺秀,温柔贤慧,知书达理,对小廷波的影响极深;殷实的家境,祖辈们闪亮的光环,使得出生在书香世家的刘廷波自幼就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


青少年时期的刘廷波除了学习文化知识以外,生活在动乱变革年代的他还在新厝义盛馆学习武术,清末民国年间,海丰公平和陆丰大安之间是友好墟镇,逢年过节,互派文艺团体进行表演慰问,有一年的春节,义盛武馆又循旧例,往陆丰大安“舞虎狮”(即麒麟舞,海陆丰民间统称为“舞虎狮”)拜年庆贺,刘廷波也是同行的队员;海陆丰民风强悍、尚勇好斗,武馆遍布各个村庄,习武之风盛行,根据往年的经验,路上有习武之人阻挡要求比武的,因此耽误了行程,所以刘廷波回到家里,偷拿祖父的玉质印章,盖在“虎狮帖”(拜年帖)上,印章上阴刻有“贡生刘元章”字样,以彰显武馆的地位;贡生虽是功名,不但有贡生官服穿,有贡银发外,到了地方衙门也还可以受到礼遇,而不必像一般平头百姓那样磕头跪拜县令,而且海陆丰地区贡生和进士一样稀少,虽是前清的,却一样受用;刘廷波偷印章的事,还是被父亲知道了,结果就是被打了一顿 。


在中共广东省委和海陆丰县委的领导下,1927年5月1日、9月7日和10月底,海陆丰连续举行了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起义,刘廷波参与了海陆丰三次农民武装起义,第三次起义成功后,党组织准备派他在公平区开展革命工作,他说:“公平是我的家乡,我按照政策办事的话,得罪人,无法开展工作;如果我不按照政策办事,党交代我的任务没办法完成”。所以他要求派往别处,组织经过研究,认为他坚守原则,可以委以重任,所以将刘廷波派到陆丰做县长,当时的陆丰的县委书记是张威,苏维埃政府主席是林铁史,后来张、林均被捕,处酷刑。

1927年11月10日,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兼中共东江特委书记的彭湃在陆丰主持干部会议,宣布对刘廷波的任命,并讨论陆丰工农兵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11月13日,陆丰县召开工农兵代表大会,成立了陆丰县苏维埃政府,刘廷波在工农兵代表的欢呼呐喊声中,走马上任陆丰县苏维埃政府县长,他发动农民群众收缴地主的地契、租簿、账册予以焚毁,把土豪、劣绅、地主、资本家杀却,几千年来受到压迫、欺凌的陆丰农民,开天辟地第一次翻身做了主人,彻底结束受剥削受压迫的历史,这是自古以来没有过的。

刘廷波在陆丰逮捕处决了那些昔日横行乡里、作恶多端的土匪、恶霸,为人民除害,广大群众拍手称快,巩固了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但当时革命政权不稳固,刘廷波在陆丰瞒名没瞒姓,并且说北方话即普通话,陆丰人以为他是南昌起义部队第十一军军长叶挺的部将(注:南昌起义失败后,第十一军二十四师余部1300多人到达陆丰,编成工农革命军第二师,其前身隶属北伐铁军之称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并谣传他是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十二师的团长,认为他是从南昌派来的南下干部,所以陆丰人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虽然不甚了解,不过刘廷波在陆丰做的事,老百姓看在眼里,他们对刘廷波的评价颇高,说他“穿着官阀装,却有一颗中山心。”(身穿官阀装,怀揣中山心)。

1928年2月,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总指挥兼广东省政府主席的李济琛,调派陈济棠、邓彦华、黄旭初三个师,兵分四路围剿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国民革命军第七军第六师师长黄旭初,由五华、紫金而入海丰,大军28日到达公平墟北边山地,猛烈的与农军交战,战况惨烈,终因敌我力量悬殊,工农兵死的死,伤的伤,大多数的革命同志潜逃了,情况一片溃乱;激战过后,公平新厝革命同乡藏无可藏,因此四人同行,相约来陆丰投靠刘廷波,他们匆忙赶路,来到县政府门口,向门卫打听刘廷波,门卫回答说没有此人,四人觉得奇怪,他明明是来陆丰做县长的,怎么没有此人呢?因此在门口等候,过了一会,刘廷波从办公室出来小便,被他们看见,他们高声叫喊刘廷波的名字,引他出来门口,刘廷波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声张,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问明事由,并立即召开干部会议,在会上刘廷波对四人一一作了介绍,请他们通报海丰的战况,并加强了对敌军的防范部署,最后让他们返回海丰打探消息, 并发放了一定的金钱,作为进行革命活动的经费。

1928年2月29日,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十一师师长陈济棠,率领3000兵将取道揭西县,首先击破陆丰河田(今陆河县河田镇)和大安的防线,朝陆丰县城长途奔袭而来,刘廷波和其他领导,率领工农革命军第四师(即广州暴动后教导团、警卫团、黄埔特务营各一部集合而成,兵力一千一百人,枪枝千零数十枝)及赤卫队进行顽强的抵抗,战斗了半日,卒因子弹缺乏及众寡不敌,大败而逃。此役陆丰共阵亡及被俘虏者共约百余人,枪亦被收缴百枝左右,此时陆丰各级领导和农军农民眼见国民党大军开到,并战败守城起义部队,均极惊恐,大都逃散乡村或上山躲藏。

陆丰苏维埃政权失败后,党内中有不少叛徒和动摇分子,以出卖陆丰主要领导人谋求饶恕和富贵的,刘廷波受叛徒出卖,国民政府悬赏500大洋(1大洋约等于现在300元,500大洋约等于现在十五万元)对他进行通缉,因此他逃到公平韭菜坑村(今属平东镇辖地)等地躲藏。

在韭菜坑并不敢住进村民家中,怕连累村民,而是在山上挖一个山洞藏进去,并且用树枝遮掩洞口,村民去地里干活,就带多一份干粮给他吃;白天躲在山洞里,只有傍晚或晚上才能出来活动,有一天的傍晚,藏了一整天的刘廷波终于可以出来活动筋骨了,他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对山鸡在打斗,他许久没曾开枪,就拿这山鸡来试枪法,他拿出驳壳枪对准山鸡,“砰”,刺耳的枪声一响,就在山里回响,传到了驻守公平东北部的一支国民党连队那里去,在这里只有他们有枪,这开枪之人定是共产党无疑了,所以连队气势汹汹出发,朝发出枪声的村庄而来,他们将整个韭菜坑包围起来,把村民集中到村前的晒谷场,领头的说“你们村藏有共产党,刚才的枪声已经暴露了目标,现在把他交出来,饶你们无罪,如果等我们把他搜出来的话,拿你们一起治罪”。村民说刚才是鞭炮声,不是枪声。领头的下令,逐家逐户搜查,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加上天黑,也就收兵了。

1929年3月的一天晚上,月黑天高,刘廷波位于公平墟新厝前街的家里,前后门已经上锁,刘尧羲夫妇在各自的房间睡着了,突然有道黑影翻过院墙,来到他母亲蔡氏的床头,蔡氏在睡梦中听到动静,惊问来人是谁,来人说道:“母亲,是我”。来的正是刘廷波,他是来和母亲辞行的,因为他在国内已经无处藏身了,因此和其他革命同志结伴往印度尼西亚避难,他拜别了母亲,就在月色中仓促起程了;或许大家感到疑惑,刘廷波为什么不跟父亲辞行呢?在其父刘尧羲眼中,刘廷波是逆子,他的革命是先从自家革起的,他效法彭湃龙舌埔烧田契,也将自家的田契和土地分给了佃农和雇农,父亲没少受他的气,刘廷波虽贵为县长,却没少挨父亲的打骂,所以他自己闯出祸事,不敢被父亲知道。

刘廷波在公平墟南边的妈宫溪上了小渔船,经长沙湾出海,往香港方向开去,刘廷波在香港短暂停留后,他到了印度尼西亚,辗转来到苏门答腊岛棉兰市定居,他娶妻周甘妹(城东镇泌涛园人),生有一子名叫刘维新,刘廷波在养中学校任校长,华人慕其盛名,推选他任棉兰惠州会馆(今称鹅城慈善基金会)的主席,他为为联络同乡和帮助困难乡亲,以及华人和瓜哇人、马来人等族群的交流和融会,做了非凡的贡献;他虽然远在海外,仍时刻关心祖国的建设事业,并殷切期望海峡两岸早日统一。

1959年10月1日是新中国建国十周年国庆,国庆前夕,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给刘廷波送来一封金光闪闪的邀请函,敦请他回国参加建国十周年大庆;刘廷波因为当年受党内叛徒出卖,致其险些被国民政府杀害,而流落异乡,所以不愿回来,将邀请的名额让给了他当年的战友张云飞(棉兰侨领),并委托他北京观礼后,回海丰公平墟探望他的父母亲。1978年刘廷波因病在印尼棉兰市逝世,终年69岁。刘廷波葬在棉兰市北部的华人墓区,墓碑座南面北, 他身为炎黄子孙,虽然埋在异国土地上,墓碑的方向永远地朝向了祖国大陆,朝向了家乡故土。

[后记]:说起陆丰近代革命史,世人只知东海的张威,而不知公平的刘廷波;张威烈士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光辉形象永载史册,值得我们永远缅怀;刘廷波同志为革命隐姓埋名、九死一生,连遭叛徒出卖陷害,因为他在革命低潮避难于海外,其人其事也便在这块他战斗过的土地上烟消云散了;基于此,海陆丰史界专家学者对刘廷波的史实,一直是视而不见、避而不谈;刘廷波的事迹史籍多无记载,但绝非凭空虚构的;两个当时地位相当的历史人物,因为各自下场不同,历史的待遇天壤之别,值得深思。

刘廷波虽然只做了四个月的陆丰县长,犹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是历史的长河中的匆匆过客,但他和他的革命同志们,成功地创建了被中央机关刊物《布尔什维克》誉为“中国第一个苏维埃”的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 他身为历史的推动者,值得后人肯定和铭记,他应该回到大家的视线内,让更多的学者去了解和研究他,刘廷波的事业轰轰烈烈,我们不能让他默默无闻!

1927年的海陆丰大地,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年代,这一年,仅陆丰一县,像走马灯一样轮换了九任县长,这在和平年代是不可想象的,这一年的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存在的时间10天或4个月不等,党组织的建设不完善,专门记录事件起因、人物、结果的人是欠缺的,随着革命同志阵亡的陈亡,出洋的出洋,好多事情湮没在无声无息之中,1928年海陆丰苏维埃政权失败后,没阵亡没出洋仍健在的革命同志,受到国民党的屠杀,整个海陆丰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摧残与迫害如影随形,白色恐怖过后,革命同志所剩无几,当年的往事再无人记得清,纵然记得,也是残缺不全的片段,代表不了历史的全部。

1927年,跟随彭湃参加武装起义,仅海陆丰本地就牺牲了4万多名烈士,这些烈士中有些没能留下姓名,甚至连子女也没有;其时也因为苏维埃政权失败,有5000多名革命人士,飘洋过海往异国他乡避难,最终定居于异国,因为中共建国后历次政治运动的原因,至死都没能回过祖国;这两批革命先驱,从此就被人彻底遗忘了,但千真万确在历史上做出过贡献,这点是勿庸置疑的,虽然被人所遗忘,但绝对不是子虚乌有,否定、置疑他们的贡献,甚至存在,就是否定海陆丰武装起义这段历史,不能因为遗忘,无记载,就抹杀他们,寄望以后有更多的史料档案,将深藏的历史曝光出来,挖掘出来,让学者秉董狐之笔,还本来史实真相于他们。


上一篇:彭湃故里 中国第一个苏维埃诞生地      下一篇:红色足迹万里行手记:彭湃孙女彭伊娜:爷爷为和谐公正奋斗终身

相关文章